了。」
尔*只得对身边的工人道:「他那个快一点,我回*再来bang你清洗。这个清
洗液,你可千万别碰。」
「好。知道,又不是第一天来。」
但尔*还是不放心。他看了看周围,最后举起清洗液,放在了这tai机床*上,
然后跑向下一tai机床。
「技术员!我这刀*没复位!」尔*刚chu理完那副模*,另一位工人便叫了
起来。
「技术员,我机器报警了。」
「技术员——我空气阀关不上——」
「技术员?我这气动螺*刀的气管好像堵了。」
尔*气喘吁吁地*定这一连串问题,已经是脸*苍bai,*冒金星。他扶着一
tai机床,gan呕了几声,然后想起还有一套模*没有清洗。最后半个小时了。应该
也是最后一个问题了。他拼命*了几口气,拖着双*慢慢走向那tai机床。
清洗液呢?尔*的脑子已变得混*而迟钝,目光也模糊不清。他发了会呆,
才想起自己把清洗液放在机床*上。于是他踮起脚,举起千钧般僵*沉重的手臂
去够。奇怪。怎么不在……明明放在这里了……在哪……尔*扬起脸,看向机床
*上。于此同时,他的*尖终于碰到了机床*部边缘的玻璃瓶。
但此时的尔*已经*神涣散,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。他没能完成这个简单的
动作,没能准确地抓住那光滑的目标。
玻璃瓶突然翻倒,粘稠的黄*液体扑面浇下。尔*这时的状态当然没能及时
作出反应,更别说躲开。他凄厉地惨叫起来,感觉到利刃搅动着*眶,感觉到烈
焰*过面颊。他拼命甩着脸,视线迅速变暗。映入他*帘的最后一幕景象,是窗
外远chu的城市那已经模糊成一团的灯光,正在飞速远离,悄然隐去,最终彻底幻
*。
02
尔*迈步离开月tai边缘光滑的shui泥地面,踏入绿皮火车的车厢。当脚底下踩
实的那一刻,天和地仿佛都*晃起来。每一个刚刚失明的人都会不可避免地感到
脚步不稳,特别是在进入*通工*的时候。
「慢点。小心啊……让让……」爹的声音在尔*耳边响起,平静而wen暖。但
一齐响起的还有孩子惊恐的哭声:「哇——**,那个人好吓人——」
尔*赶紧垂下*,压低了自己的帽檐。吓坏小朋友就不好了。虽然看不到自
己的模样,但当纱布拆开之后他抚摸着自己的脸颊,很清楚自己上半张脸都已经
变成了什么形象。只有口罩保护着的下半张脸没有被连金属都能溶解的清洗液烧
毁得太厉害,但这反而让他的样子更加诡异。
爹轻轻叹息一声,扶着尔*继续前进,终于停住脚步:「到了。坐吧。」
尔*摸索着坐下,听见旁人纷纷避开的声音。但他不为所动。因为他清楚,
自己后半sheng都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度过,必须适应,也只能接受。反正,这也大概
是最后一次坐火车了。
对不起,姐。虽然*前一片黑暗,但尔*还是微微抬起脸,朝着车窗外的城
市那璀璨的灯火。他仍然感觉得到它们的wen度,触摸得到它们的质地。对不起,
姐,让你失望了。我最终还是没能当上城里人。
或许,农民工,农村人想当城里人这件事本身,就像长岛的雪一样,是不存
在的吧。
「现在去泡面,还是等会?」爹在身边问道。
「我还不饿。爹,你吃吧。」尔*轻声回答。
「行。」爹一直那么平静。他们祖祖辈辈,都能坦然地接受命运。
在爹呼噜噜地吃着泡面的声音中,车厢*晃起来。尔*能听到那些灯光碰撞
和摩擦,溅落和低语的声音正在远去。他知道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后一次在灯光中
穿过。从今以后,他恐怕永远都不会再来城市。
汽笛声突然鸣响,像是最后的道别。尔*微笑起来。姐。爹。蓉姐。皮主管。
赵总。还有……张*阳。
你们说的都对。
尘与土确实是没有资格向往天堂的。
我们本是尘土,也注定了归于尘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