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地就瞧见云知斜斜倚靠在一棵冰晶树下面。戚隐问:“我哥还在睡?”
“可不,比猫爷还能睡。”云知揽住他的肩膀,“我观察了好几天,觉得你哥这个状况兴许能治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戚隐侧过脸。
云知摸着下*道:“起初听说呆仔能重sheng,我还以为和*回差不多,就是*回之后的体貌和从前一致。现在看来不是这样,你哥一醒过来,能说会zuo,认得花鸟虫鱼,聪明劲儿和呆*儿也还和往日一样。不像刚sheng下来的娃娃,除了哇哇哭和吃喝拉撒,什么都不会。”
雪屋里,扶岚**糊糊醒过来。天光*过天窗,打在他身上,照得他的脸儿几乎透明。他赤着脚下榻,发了会儿呆,听见外*云知和戚隐的说话声。
“所以我觉得嘛,你哥每重活一次,就好像有人在他脑袋上打了一bang槌,让他失忆。失忆这病症,不像娃娃出sheng,一张bai纸,他虽然会忘记一些事儿,但基本的认知,例如名物称呼,谋sheng手段,巫罗秘法,自己的名字,他还记得。等老怪这事儿解决,咱们找找名医什么的,给他看看,说不定能治好呢。”云知说。
戚隐沉默良久,垂着银灰*的眸子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云知拿手在他*前晃了晃,戚隐抬起脸,道:“gou贼,咱们俩同shenggong*这么多次,是好兄di吧?”
“那当然。”云知扬眉一笑,“怎么,想找我借钱?不过*兄di还得明算账,这么的吧,利息算你便宜点儿,一厘,怎么样?”
“我想把我哥和猫爷托付给你。”戚隐低声道。
云知一怔,“哈?”
“有件事没跟你们说,我的神魂快不行了,估计没多少活*了。我答应了bai鹿,要去给老……唉,咱那个好师叔送终。送完他,再送bai鹿。bai鹿与我同体同心,要送他走,我这条命自然也留不得。”戚隐故作轻松地耸耸肩,“不过按我这道行,和咱那个好师叔打起来,约莫也讨不到多少好chu,没准就同归于尽了呢。总而言之,我待不了多久了。我没了不要紧,我哥还小,人又傻,猫爷贪嘴,到时候你bang我多照顾,我就能瞑目了。”
云知半天没回过神来,道:“这都什么跟什么,你……”
“你要是不好好看顾他们,”戚隐压低声音,恶狠狠地说,“我会半夜回来找你的。”
“不妥不妥,你别这么快下定论。你的神魂又是怎么回事,伏羲老爷解得开咱们的咒诅,怎么没办法bang你疗伤?”云知瞪大*睛道。
戚隐沉默了,和伏羲*易这事儿他还没来得及同云知说。想想也不必说,若他有个万一,云知和戚灵枢定会bang他看顾扶岚和黑猫,倒也不必再说这些让他们自责。他摆了摆手,道:“他也就是个行将就木的老*儿罢了,你以为他有多大能耐?”他*了口气,道,“巫郁离没来找我们,大约是算准了我会去找他。我打算后日出发,趁着身子骨还*朗,胜算也大一些。你们就在这儿待着,别*跑,不要让我哥去扶岚花海。我想了想,他身世这事儿,你等他大些再同他说,要不然他看见自己的躯体长在花上面,兴许会接受不了。”
云知空张着嘴,不知说什么好。
“只要扶岚花不*,我哥就能不断重sheng。不*不*,在别人*里艳羡的好事,我哥却把自己当成怪物。”戚隐道,“gou贼,记得bang我告诉我哥,他不是怪物,他是小花仙。”
“这么**的话我说不来。”云知直**,“小师叔在打坐,一会儿等他出来,咱们再商量。”
两个人陷入了缄默,云知笼着手,眺望青bai*的天穹,道:“扶岚花同根而sheng,若诛*地下大根,则众花皆*,呆仔也就无法再次重sheng。老怪既然设计诛*呆仔,为何不gan脆来把大根给削了?”
戚隐也仰着脖儿望天,轻声道:“因为他并不想真正**我哥。”
扶岚坐在榻上,忽然站起来,踩着冰雪砌成的小案用力一跃,翻上天窗,朝下面伸出手,*骨刀飞入他的手心。他把刀扔下屋*,然后从侧面滚下来,拖着比竖起来比他还gao的*骨刀,深一脚浅一脚往花海走。一连串小脚印从他脚下蔓延开,他手脚并用爬上雪坡,跋涉过漫漫雪原,终于看见bai茫茫的扶岚花海。戚隐为了不让他靠近花海,营地离这里很远。可仿佛有一种召唤,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,他来到那棵最gao最大的冰晶树下,俯视冰雪里阖目长眠的身躯,还有它心口那一朵寂悄悄的扶岚花。
银*的符纹发出淡淡的光芒,他认出这是巫罗封印密纹,有什么东西封印在扶岚花芯。他不像初sheng的婴孩对这世界一无所知,他知道很多东西,唯du记不住过去。他想起那个叫戚隐的男人,银bai*的发,银灰*的瞳子,看着他的时候,眸子里总是盛满难过。他知道戚隐总是在他睡着的时候默默看他,*吻他的额*,在他身边静静地*泪。戚隐以为他睡着了,滚烫的泪shui滴在他的额*,那个时候,他的心就像被烧灼了一个*,空空落落。
为什么要哭?为什么要难过?扶岚不明bai,他痛苦地捂住*口,为什么那个bai发男人哭泣的时候……他也一样难过?
“扶岚花同根而sheng,若诛*地下大根,则众花皆*。”
这下面,到底封印着什么?他的灵力无声地运转,银*符纹蜂子一般颤动,有什么东西在花芯里呼唤着他,像一个失散多年的故友向他回眸。